【IT时代周刊】封面故事:经济转型中的中国需要创业板泡沫

【编者按】单纯地从公司基本面做技术指标分析,毫无疑问,中国的创业板已经呈现出明显的泡沫特征,比1999年的纳斯达克科技股泡沫还甚。

但是,股市除了是反映宏观经济的晴雨表,其泡沫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也传递着国家高层的宏大愿景。

事实上,泡沫从来没有好坏之分,纳斯达克的泡沫就加速了美国创新圣殿的确立。今天,中国的创业板承载着经济转型、“互联网+”、“中国制造2025”的“中国梦”、“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战略性国策,亦是以创业板为最佳载体。

今天创业板表现出来的牛,是改革牛、转型牛,也是创新牛!它呈现出来的泡沫是在管理层的宏观调控下,服务于“中国梦”的一种良性需求。


第一章 火爆的创业板

一则段子说明了目前股市的现状:沪市A股突破4300点之际,一拨人怀揣资金匆匆进入,另一拨人则快速逃离。两拨人擦肩而过,互相斜视一眼,心里暗念:傻子!

在过山车般忽高忽低的强刺激中,A股站上了7年前才过的5000点高位。虽然如此,A股仍显理性或沉闷,因为创业板市场的火爆程度,已经让A股投资者惊掉下巴。

截至2015年6月2日,创业板上市公司中,暴风科技累计涨幅为3513.45%;中文在线的涨幅为2234.06%,乐凯新材为1787.01%,博济医药为1304.04%,全信股份为1250.50%,清水源为1250.24%……

在12只累计涨幅超过10倍的股票的引领下,今年的创业板气势如虹,从1470点开始,轻松把曾经只可仰望的2000点、3000点踩在脚下,最终在6月3日站到了4000点的历史高位,累计上涨2600多点。

中国创业板是从2012年底的585点开始启动,到了2014年12月31日,才蹒跚爬行到1471点,上涨空间堪堪接近千点。

有人说,今年的创业板疯了,指数位高得可怕,崩盘指日可待;有人说,创业板牛归牛,但它反映的是投资人对中国政府的经济结构转型和“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国策的极度看好。

非理性繁荣

著名财经作家吴晓波这样描述创业板上市公司乐视网:除了持续地开新闻发布会而几乎没有任何实际业绩的互联网视频公司,仅仅靠着“生态链”的概念,市值扶摇直上地超过了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万科。

乐视网,一家二流的视频网站,因为公司创始人、控股股东贾跃亭抛出一个又一个的产品概念,其股价从2014年12月的28.20元历史性底部,暴涨至179.03元天价位。近期,贾跃亭于6月1日和6月3日通过大宗交易分别减持公司股份1751万股、1773.03万股,减持价格分别为68.50元、73.33元(均为除权价)。据此计算,贾跃亭累计套现约25亿元。

在估值昂贵的创业板市场,受益者绝非贾跃亭一人。

自3月18日上市到6月2日收盘,上市75天的蓝思科技股价上涨509%,公司市值增至942亿元,大股东周群飞个人身家已达828亿元。这位新晋女首富借助创业板的东风不断进击,近日又推出再融资计划,扩大用于手机屏幕的蓝宝石、3D曲面玻璃生产能力,新项目将帮助其坐稳创业板最赚钱公司的宝座。

事实上,创业板大多数个股都如坐火箭一般蹿升,暴风科技3月上市时发行价为7.14元人民币,两个月内股价最高曾超过320元人民币。截至5月29日,创业板股价超过100元的个股达到51只,比第一季度末多出18只。乐视的市值一度超过联想,是搜狐的9倍;暴风科技30个涨停,市值超过了优酷土豆。

从市盈率来看,截至今年第一季度,创业板405只股票中,市盈率(PE)超过100以上的个股高达250只。这样的市盈率似乎只有靠梦想支撑。

理性与泡沫的博弈

“关于市盈率,即使你什么都记不住,你也一定要牢记一点:千万不要买入市盈率特别高的股票。只要坚决不购买市盈率特别高的股票,就会让你避免巨大的痛苦与巨大的投资亏损。”这是美国著名的价值投资大师彼得•林奇给投资者的一个忠告。

英大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大霄则给投资者算了这样一笔账:“截至2015年6月2日,创业板PE为144倍,主板PE中位数为86倍,1元钱换创业板7.8分净资产,主板换13.8分净资产,这并不划算。而创业板静态股息回本期为769年,沪深300之外2455家公司需要370年,这确实太漫长了。”

然而,狂热的投资者们听不进任何忠告,因为投资者们相信再高的市盈率也会有人接盘。在每一轮“博傻”游戏中,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比别人聪明,以致有公司改名匹凸匹(P2P)后,其股价也能连拉几个涨停,开饭店的改名叫中科云网便备受追捧。有人将此景形容为:疯狂与泡沫齐飞,理性荡然无存。

对于什么是泡沫的问题。前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林斯潘曾说过一句正确的废话:“泡沫是很难确定的,除非它真的破了。”中金首席经济学家梁红则非常排斥“泡沫”这两个字:“不是说泡沫不好,因为如果我说泡沫等同于我不知道,不能告诉大家泡沫什么时候起来,也不能告诉大家泡沫到哪个阶段,更不能告诉大家泡沫什么时候碰壁。”

既然泡沫具有不可预测性,那么是什么激起了中国股民不管不顾对创业板大泡沫展开疯狂追逐?有分析人士向《IT时代周刊》指出:除了人类的逐利本性,上升到国家战略层面的创业创新、“互联网+”都是搅动这一池资金春水的重要推手。

“泡沫”既是对市场“非理性”的形容,也是对市场不可预测的无奈。既然我们无法躲过泡沫,那就只能拥抱它,尽量避免沦为炮灰。

第二章 牛市是一个泡沫化过程

股市是一个疯狂的地方,也是创造奇迹的地方。5月28日,中国股市刷新全球交易记录,两市成交量突破了两万亿。

受新股申购及汇金减持等多重利空因素影响,伴随着天量成交量的,是沪指近7%的暴跌,连续失守4800、4700点,创逾四个月最大单日跌幅,两市逾2000股下跌,超500股跌停。

早已神经麻木的股民们在朋友圈里调侃:“今天三点过后,很多人悄悄把辞职信撕了,以百倍的热情投入到已略显生疏的工作中。”

中国“神板”与纳斯达克互联网泡沫

这是一个讲故事、造泡沫的时代。而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中国股市是疯狂的。

有人认为是基金联合炒作,制造了这起泡沫。高价创业板股大部分都是基金控盘,创业板三大互联网概念“神股”安硕信息、全通教育、长亮科技,无不通过大比例送股,刺激股价从二、三十元猛攻至450元之上;前期低位介入的基金则大多在除权前出逃;大比例送股摊薄后,股价仍普遍高于150元,但业绩指标严重背离靓丽的估值。

高盛(Goldman Sachs)在一份报告中指出,中国创业板跟泡沫破灭前1999年的纳斯达克相像。报告表达了对创业板估值的强烈担忧,而且担心中国政府将开始打击创业板的投机交易。

悲观者认为,创业板已经达到,甚至高出境外股市泡沫的巅峰状态,面临巨大的挤泡沫风险。他们确实可以找到不少唱衰的证据。比如,大牛市的2007年,中国的杠杆率为零。而全球杠杆率超过3%就要警惕,过了6%是大股灾,现在的杠杆率超过10%,未来会怎样,还不知道。

再比如,某A股大行研究报告,给予一个动态市盈率200倍的创业板公司翻番的目标价,这意味着要给400倍的动态PE——这完全不是做研究的态度,而是比胆量的游戏。

中国“神板”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纳斯达克互联网泡沫?没有人能掐指一算,但作为深化市场改革的重要步骤,证监会不干预、不调控的第一个杠杆大牛市,至少目前还没有看到有“崩盘”的征兆。

事实上,牛市本来就是一个泡沫化的过程。《圣经》里就说过这样的话:“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日光底下并无新事。”人们从历史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从来不吸取任何教训。人性的贪婪和恐惧,从根本上决定了牛市就是泡沫化的过程。

人们在狂热追求财富的过程中,一定会逐渐失去理性,把股市变成无序的赌场。因此,我们需要给内心的“疯牛”戴上辔头,不要等到潮水退去,泡沫破裂,才发现自己在裸泳。

创业板成避风港

既然牛市是一个泡沫化的过程,我们就不必谈“泡沫”而色变。研究泡沫是为了更好地利用泡沫,规避风险。

近日,申万宏源发布的《纳斯达克互联网泡沫启示录》研究报告称:2000年纳斯达克崩溃,不是因为太贵而是逻辑的破坏:微软反垄断案件,安然、世通财务丑闻明显打击市场情绪;业绩低于预期、互联网景气度下滑;1999年6月美联储开启了加息周期,但是泡沫期内会有短暂性麻痹, 直到第4次加息之后(2000年2月2日),才对纳指产生了明显抑制。

事实上,后面两个原因:业绩不达预期和流动性收紧不仅是刺破纳斯达克泡沫的神针,也是任何泡沫破灭的推手。2007年的A股牛市、2010年的创业板牛市无不折戟于此。

横向比较来看,A股行情反映的是人们对中国经济转型的愿望。在主板继续阴跌,大金融板成为万人坑的情况下,“互联网+”作为写进国家战略的重大题材,再加上流动性无虞,创业板这个泡沫成为资金避风港,尽管其超高估值会被逐渐调整,但短期内应该不会被刺破。

肖钢最近在解释这一次的牛市动因时,也说:“这轮股市上涨是对改革开放红利预期的反映,是各项利好政策叠加的结果,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

因此,创业板在不断被唱衰的同时却一路坚挺。唱空者分析出多种因素论证创业板即将到顶:如涨幅巨大泡沫超级严重、放量大阴、监管出手打击、媒体声讨、股民愤恨、新股发行加速加量、注册制即将推出……然而创业板任性如初,不仅涨得凶猛,而且极度抗跌。

如此表现,也验证了后市焦点仍在创业板上,随着海外资金源源不断地入场A股,更多的A股资金有望转移到创业板。或许,4000点只是创业板的新起点。

正如第一财经主持人韩瑛珂所说:“最近半年几乎都在演同一个剧本,空军冲过来给蓝筹一嘴巴,骂骂咧咧回去的路上被创业板打断一条狗腿。因为演过太多次,几个演员驾轻就熟,空军蒙着眼都知道巴掌朝哪甩,蓝筹脸还没被抽到,脖子就开始歪,只有创业板这二货说好是演戏,每次都真打断空军狗腿。”

中国经济结构转型才开始,资产优化配置也刚上轨道,而且当前房地产投资属性下降,主导产业更偏轻资产的新兴科技、“互联网+”等概念,本轮牛市正在路上。

第三章 创业板泡沫是一场“刚需”

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前主席伯南克认为:“中国正在经历至关重要的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变,从以重工业、基础设施建设及出口为主转向以国内消费、创业和市场化导向的服务业为主,这也是中国继续发展的需要。从政策制定者的角度来看,就是要为市场和企业提供良好的环境去创造新的服务业、高科技行业及金融服务业。”

创业板正是这良好环境中的重要一环;而泡沫也是深化改革的一场刚需,它在政治上是正确的,有必然存在的使命。

改革牛的使命

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后,中国政府推出了中央和地方4万亿加18万亿的救市计划。虽然轻松解决增长问题,但也使得流动性泛滥,炒房、炒蒜、炒绿豆,迎来了一个全面“炒作”、资产泡沫化的时代。

尤为令人头疼的是高房价,极大地提高了企业经营和人们的生活成本。资产市场泡沫最终导致产业空心化。实体经济如果无法支撑过度发展的资本市场,那么资本市场的泡沫也必然破灭。

因此,本轮牛市担负着服从经济转型、产业升级的国家战略的责任,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国家战略鼓舞下,是一头改革牛、转型牛、创新牛。

著名经济学家郎咸平分析,随着WTO保护期结束,按照中国互联网的发展速度,未来三年,所有的商业逻辑都或将被摧毁重建,所有的传统企业必须另起一盘,按照崭新的商业逻辑再开始,这个过程就是一个再创业的过程。

在这个再创业的过程中,我国产业结构亟需从资金密集型向技术密集型过渡,这一过程会导致资金富余,从而驱动资金入市;房地产投资属性趋弱,人口红利消失也会使得居民资金配置向股市转移。

目前的融资需求之刚从新三板市场也可见一斑。数据显示,今年以来新三板涨幅在10倍以上的股票有16只,2倍以上的股票有98只。目前新三板挂牌企业总数达到2452家,总市值达12545亿。

由此看来,股市泡沫还会继续膨胀,从市场角度看,改革未兑现,牛市便不会草草结束。

国家需要创业板泡沫

光大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徐高指出,资本市场泡沫化是中国经济转型的“甜蜜”成本,实体经济融资难与金融市场“不差钱”的反差来自于政策导向的转变。

从政策层面来看,国务院3月23日印发的《关于深化体制机制改革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若干意见》中,有这样的表述:“发挥金融创新对技术创新的助推作用,培育壮大创业投资和资本市场,壮大创业投资规模,强化资本市场对技术创新的支持”。从某种程度上,这可以理解成国家对于创业板的期望。

对科技初创企业来说,融资难是痛点。银行等传统融资渠道,早已因体制束缚而畏首畏尾,无法起到催生新生经济的作用。全民创业的需求,也不是只能在基建工程上发力的财政政策可以哺育。而新兴的创业板可有效解决这些传统的融资难题。

之前,因种种原因,很多企业选择了境外上市。但这些在境外上市的大部分中小企业都面临尴尬的局面:股价长期低迷,融资功能基本丧失。此外,中概股整体估值普遍偏低,股价表现亦令人沮丧。

如今中国股市走出了长达7年的漫漫熊市,再加上更好的政策,如近日国务院常务会议的决定:“要创新投贷联动、股权众筹等融资方式,推动特殊股权结构类创业企业在境内上市。”使得这些企业回归国内资本市场的念头更加强烈。

分众传媒、盛大游戏、巨人网络、完美世界、世纪佳缘、学大教育、久邦数码和中国手游等一大波在境外上市的概念股,正在拆除VIE结构准备回归A股。中概股的回归势必会有效促进A股的国际化进程,许多公司例如三巨头BAT,其大股东多来自海外,并非真正的中国公司,但能够回来仍然是好的。业内人士预测,未来3年内将有近1000家美元背景的“存量创新公司”集体回归,或将吸引近两万亿美元的资产进入国内资本市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美国正是经历了纳斯达克互联网泡沫的洗礼,苹果、微软、甲骨文、思科、雅虎、亚马逊等全球经济的翘楚企业,无一不在股市中实现了与资本的联姻,涅槃重生。因此,在政治正确、理性可控的前提下,国家需要泡沫,需要在实体经济疲软的情况下,用不卖土地、不印钞票的方式来寻找更好的发展路径,支持创业,尤其是互联网创业,以帮助中国实现经济复苏和转型。

总理发表各种支持创业创新的演讲,以及亲自去中关村站台背书,都是在释放政府要把资源引向高科技公司的信号,意在支持代价高昂的创新,包括用企业债权转股权的经济模式,也是要更好地发挥资本市场的资源配置作用。

目前,国家采取的一系列措施:注册制、国企改革、经济去杠杆、促创新转型等,都是为了使创业板的泡沫控制在良性范围之内,使创业板的投资者适应合理震荡。同时,在这个泡沫的形成过程中促成经济转型,催生一大批具有“新经济”基因的未来企业巨擘。这就是中国创业板泡沫的应有之义。

来源:IT时代网、IT时代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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